來到美國已經好幾個年頭,如果扣除往來轉機的機場中點不算,自己始終沒踏在紐約州以西的土地上,不管是開會訪友或旅遊,儘在東岸打轉。不過這一次終於有機會來到西岸,到加州開會。
Pismo Beach
當天一大早,我在華氏26度的冬末清晨踏雪摸黑出門,搭機、轉機,午後抵達。當飛機在跑道上減速滑行時,從機窗往外望,草坪上除了茵茵綠草,還布滿橙橙黃黃的花朵。機長說,歡迎來到洛杉磯,現在時間是下午一點二十五分,天氣晴,氣溫是華氏62度。於是我拿紐約上州與加州來對比的第一印象,就是白雪與黃花、26度與62度。
開會的地點是在Santa Barbara北,位在Santa Ynez Valley區域的某個旅店。接駁巴士出了洛城都會區,在US-101與CA-1號公路上跑了三個小時才到。乘客在車上睡睡醒醒,行到某處,突然大家都醒來。往左看,眼前一片開闊──看到海了!到太平洋岸了!公路沿著海岸曲線而彎曲,右邊是一座座山丘,丘上是低矮的灌木與草叢,不時可見裸露的土石,沒有高大的樹林;左方的海洋看不出波浪,夕陽下無邊無際。走在倚山傍海的公路上,讓我想起了台灣的東北岸的省道台二線,一邊是長滿芒草的山丘,一邊是往世界的一端開展的海──還是同樣的這個海洋哪。或許也是相似的緣由,濱海的山丘受強勁海風的吹打,長不出葉繁枝茂、剛強易斷的大樹,只有姿態放低的灌木與身段柔軟草本可以存活。
Chowder at the Splash Cafe
安分認真地參加了三天會議,議程進入我所不熟悉不相關也不感興趣的主題,於是慫恿了幾個一樣無聊不耐的同伴,租車偷跑出去玩。我們往北到一個遊人衝浪與垂釣的海灘小村。三月初的陽光亮麗,海風宜人。一座木造平台伸入海,大潮一波一波湧來,平台隨之抖動。盲目的跟隨著人氣,吃過小店的Clam Chowder與炸花枝配薯條後,我們繼續上路,漫無目的沿著公路走。在一處無名的沙灘下車,呼吸著鹹腥的海風,踏著鬆軟的海沙,一不留意,就被寸寸進逼的浪花追著跑。之前才取笑沙灘上斷斷續續、踩著細步走著的環頸鴴步伐滑稽,大浪來時自己卻逃難般地轉進奔逃,滿腳海砂沾濕褲管,粗魯且狼狽。
Unknown California beach
面對太平洋,同行的日本同伴伸手一指,說:看到家了!那裡是日本,是中國,是台灣… 。是啊,往西飛過這片海洋,遠遠地家鄉就在那裡;但是隔天結束了這個短暫的歧出的行程後,要回家回復正常,卻是得朝東往反方向走。只因現在我有兩個家,一個在遼闊汪洋另一端的小小島嶼上,一個在寬廣大陸另一岸的寒冷大湖邊。我飛過大洋與大洲,從一個家到另一個家;然後又越過大洲,來到這個中間點。這條路走來走去走到這裡,一切突然篤定又茫然,熟悉也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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